谢祁宴一夜未归。

直到次日，在她吃完早膳后，谢祁宴才回来。

他买了一盒桂花糕，来哄着：“霜序，这是城西那家你最爱的桂花糕，我绕过去特地买的，你尝尝。”

闻言，秦霜序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桂花糕上。

但凡谢祁宴对她最近上心一点，就该发现她现在已经不爱吃桂花糕了。

可秦霜序什么都没说，只伸手接下。

谢祁宴当即又说：“马上就到你生辰了，你想如何庆贺？”

秦霜序将桂花糕放在一旁，只回：“就和从前一样照旧吧。”

“好，到时候我定会早早地回来陪你过生辰。”

谢祁宴这样承诺着。

可他依旧每日晚归，甚至不归。

从前秦霜序无事，日日只能在府中盼他归来，如今她却没空盼了，她也有事要忙了。

这些日子，她按照从钦天监查到的天象资料，寻到城东废庙里那口枯井，一点点布置着穿越回现代的阵法。

阵法布成，只等待九星连珠之日，她从枯井跳下，便能回到21世纪。

日子一晃便是半月。

秦霜序生辰这日，镇安侯府布置喜庆，厅中最中央挂着‘生日快乐’的牌匾。

这充满现代气息的布置与整个古色古香的府宅显得格格不入。

“夫人，厨房已按照往年准备好食材，等侯爷下朝回来就能做甜点了。”

秦霜序点点头：“好。”

下人口中的甜点，是每年今日，她和谢祁宴一起做的生日蛋糕。

而今年，是她最后一次和他做蛋糕，也是她最后一次跟他一起过生日了。

秦霜序等了很久。

可等到谢祁宴回来时，却看见他的身后还跟着五公主曲茵婉。

秦霜序一愣，曲茵婉却已先一步示意身旁婢女将提着的食盒打开。

“夫人，祁宴同我讲，你每年生辰都要吃这名为‘蛋糕’的甜点，我今日同祁宴学做了送来，还请夫人笑纳。”

食盒内的蛋糕精致好看，最上方是用红色糖水勾出的‘生辰快乐’字样。

秦霜序一眼就能认出，那字迹出自谢祁宴。

刺眼的红，晃得秦霜序眼底发红。

她已经能想象到，曾经自己是如何跟谢祁宴一起做的蛋糕，他今日恐怕便是同样和曲茵婉一起做的。

心脏发疼得紧，可秦霜序面上却不露分毫，只缓缓欠身行礼：“多谢公主。”

这时，曲茵婉的目光已经被厅内角落吸引了过去——

那是秦霜序和谢祁宴一同做出来的现代世界缩略城市模型。

这对大祈朝人来说太过超前，若非是今日这种特殊时日，是绝不会拿出来的。

秦霜序心一惊，正要阻拦。

却听见曲茵婉好奇地指着里面的东西问：“侯爷，这难道就是你说的火车？”

而谢祁宴当即开口：“是，公主，你看这是飞机，这是汽车，这是大厦，足足有上百层楼……”

他兴致勃勃将那沙盘模型跟曲茵婉一一介绍。

秦霜序僵在一旁，指尖深深掐进肉里。

有风从门口吹来，分明是夏季凉风，却让她冷得身子一颤。

21世纪，本该是只属于她和谢祁宴两人的记忆。

可如今，谢祁宴正在将这些东西，尽数分享给了别人。

他们二人的欢声笑语，仿若化作了密密麻麻的细针，尽数刺在秦霜序的耳里。

她再听不下去，悄无声息离开，去了后院。

后院厨房里，还维持着一开始准备好的食材。

秦霜序没料到，自己和谢祁宴过的最后一次生日，终究还是无法圆满。

她挥手吩咐：“这些东西，都收了吧。”

不知过了多久。

等平缓情绪过后，秦霜序才重新回到厅中。

刚到门口，里面却传来曲茵婉的声音：“祁宴，你说你不愿休妻，我已经同意秦霜序做妾室了，你准备何时才降她的位份？”

秦霜序脚步顿住，脸色一白。

随即，她听见谢祁宴说：“公主，霜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，我有心娶你，可也不能做负心人，日后要惹人非议，你再等一等，可好？”

——他有心娶公主。

在他满篇话中，秦霜序却只听见这一句。

现代三年，大祈十年。

她和谢祁宴整整十三年的感情。

在距离她回21世纪，只剩45天时，就被迫提前结束了。